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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

时间:2024-09-08来源:网络

阿蝉攀着石头往上小步挪动,颈子缩进围巾里,眼睛瞇成一条小缝,尤克
拉希尔山脉的凛风吹过覆着雪被的峰峦,携卷着细小的冰晶打在陡峭的山岩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里是尤克特拉希尔山脉的密弥尔峰,「密弥尔」是洛萨兰传说中霜王的名
字,在这雪峰之上,洛萨兰人筑起众神的庙宇,那是他们的信仰。
雪狼柔软的皮毛将寒风挡在了外面,但肌肉的酸痛仍在不断侵袭着她的意识,
她艰难的攀上一块天然的石台,擡起头,天色已经半暗了,风雪中依稀可以看见
远处建筑的轮廓。
上一次来大神庙是什幺时候的事情了呢五年还是七年她已经记得不大
清楚了,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懵懵懂懂,而那时上山的路也远
没有这幺艰难。
堡垒门口竖着岩石筑起来的锺塔,垂下来的绳子已经烂的七七八八了,老锺
上面爬满了锈渣,盖着厚厚的冰层。
「我是霜族的蝉。霜牙!前来聆听光王的教诲!」她的声音很大,几乎是撕
扯着嗓子喊出来,阿蝉在心里祈祷声音不会被风声淹没……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
走了。
吊篮沿着外墙缓缓的升上去,她看到冰封的大门,和锺塔一样,门上钉着金
属件锈迹斑斑,想来是很久没有打开过。
从吊篮上下来,迎面是个牧人打扮的老人,年轻的武士们都随着祭司们到了
西边去,这里大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
她抖了抖身上的碎雪,摘下围巾,卸下绑腿,接过老人递来的手炉,炭火温
暖了她冻得僵硬的手指。
「是霜族的女儿呀」老人把吊篮拎到角落,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个茶壶「走
这幺段苦路可不容易,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她注意到老人的手指上刺着红色的纹,看轮廓应该是岩族的徽记,只是看不
出详细,也无从得知老人到底属于哪一部。
「谢谢」阿蝉接过茶杯,道了声谢,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暖意侵彻在她的
脏腑之间,把风雪带来的寒意驱逐出去。
过了许久,老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拉了拉窗沿上系着的的细绳,叮叮的响
声从屋檐上传了出来。
不大一会儿,便有人推门进来。
「森,你且在这里看着,我送这小姑娘去神殿。」老人交代了几句,便领着
着阿蝉往里面走。
多年前的她只是个小女孩,如今回到这里,才震撼于神殿的壮阔。
她所攀登的,只是神庙外围的一个地堡,当她来到堡垒背面才得以见到神殿
主体的一角。
密弥尔霜岩构造的巨桥连接着堡垒和主峰,其上岩石斑驳,不知刻印了多少
岁月,也许只有众神才能创造这样的存在吧,阿蝉在心里默默的想。
这样的桥目光所及之处还有许多座,筑桥的石头也是主峰的一部分,这里的
建造者们将整座山作为材料,建起神迹一般的建筑。
神庙的外围的冰岩上刻着群山般的巨像,那是洛萨兰的神灵们。
阿蝉突然停下了脚步,擡起头看着那群像中的某一个,大风卷着桥面上的积
雪打在在她的头上脸上,她却全然没有反应,只是双手微微颤抖。
那是初代霜王密弥尔,霜族的祖先,每个霜族的后裔身上都淌着他的血脉。
它的形象已经不完整了,巨大的裂纹从肩膀一直蔓延到全身,右臂已经不知
所踪,头颅缺了一边,脚边全是破碎的石块,仅存的一只眼睛似乎依然神采飞扬,
但早已没了当年的气魄。
她双手合十,眼睛微阖,对着祖先的神像行了一礼,才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暖暖手吧」老人把手炉递过来,「已经好几年没有人在这里参拜了呢。」
「西边的祭司们都忙着跟部落的人争地盘,我们霜族的祭祀已经有好久没有
过了」阿蝉低声说,似乎在抑制的心里的怨愤,抽了抽鼻子,情绪有些波动。
「就会欺负我们,打着圣灵的名号盘剥我们,连先祖的像都保不全!」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老人看着那雕像「教国人来了,地少了,人多了,他
们也是人,总是要地方住,要粮食吃的,要怪,就怪教国人去吧。」
阿蝉不再说话了,从四年前的那场战争之后,洛萨兰人失去了尤克特拉希尔
以东的广阔原野,教国人的军队推到了山的那边,这里曾经是洛萨兰的核心,但
如今已经变成了边境,钢铁怪物们在那边的天空中巡弋,发出恐怖的嘶吼,金属
的轰鸣,烧焦的空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洛萨兰人,世道变了。
神殿里面没有多少变动,只是墙壁上镶嵌的宝石和各类装饰品都被撬掉了不
少,高处的都还相对保存的比较完整,下面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岩石了,想来是那
时候离开的人顺手牵羊拿的。
正殿的墙壁上有大幅的彩绘,那是洛萨兰的历史,而在正中,本应该是神像
的位置却空无一物,只有一束光——洛萨兰的创造者,光之王并没有在这世上留
下任何的具体形象。
更后面的地方挂着巨幅的画像,这是后面挂上来的,魔女,日内维。西瓦利
尔的画像。
与其他的诸王不一样,她并不是某个部族的祖先,甚至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
来,身体里又流着怎样的血。
人们对她的记忆,只有多年之前,密河平原教国人和洛萨兰的战争,紫色的
能量弧崩裂大地,席卷天空,所到之处,无论是血肉还是钢铁,一切归于虚无。
……
老人敲了敲侧殿的门。
「进来」
阿蝉跟着走进去,祭司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身上散着一种藏不住的暮气,五
年前他还精神奕奕,正当壮年。
「大人,我带了个霜族的姑娘过来」老人摘下围巾,挂在门口的架子上,打
了声招唿,径直便往后面走过去。
「霜家的女儿吗,这个时候来神庙,真是难得」赫格尔放下手里的书本,往
后一靠,瞇着眼睛看眼前的女孩。
「好久不见,穆塔(洛萨兰语言中「老师」的意思)」阿蝉微微欠身,心里
一颤——赫格尔的眼睛更坏了,比起五年前,他眼睛里的神采暗淡了不少,那时
候的他,可宁死也是不肯戴眼镜的。
「啊,阿蝉回来了啊」赫格尔有些惊讶「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呢」说着便站起
身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先坐吧,我等会儿去收拾间房出来。」
阿蝉脸上一红,她是在这里出生的,过去十七八年的人生中有快一半都是这
个男人牵着她走,引导着前来朝圣的人们,穿着小巫女的衣服四处疯跑。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呀」阿蝉擦了擦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眼睛里掉出来。
「啊呀啊呀,哭什幺呢,猫儿尿忒多……」
阿蝉擦了擦溢出来的眼泪,顶着通红的眼,搂着赫格尔的脖子,长久的说不
出话来。
阿蝉在祭司耳边呢喃,哽咽的声音迷迷煳煳,夹杂着分不清的音节,只依稀
听得出是霜族,流亡的祭司,神权一类的词儿,大抵是她这些年的经历。赫格尔
只是搂着她,任由溢出来的眼泪沾湿了肩上的裘子,在许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抱
着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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